她叫西冈雪子,有人称她为玛丽,也有人称它为皇后陛下。她枯黄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红润之色,然而那张爬满了皱纹的脸上还堆着层层白粉,凹陷进去了的眼睛上还涂上了夸张的眼影,瘦骨嶙峋却仍然身着白纱裙,长长的白手套遮住了她那枯木般的双手,高跟鞋让年过七旬的她走起路来有点摇晃,这样的装扮让她好似一具被装饰了的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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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 ~7 h0 ?& \4 S( g6 k西冈雪子
她的背已经驼了下去,白发苍苍却依旧在揽客,不论是刮风还是下雨,酷暑还是严寒,街头总是能看到她瘦小的身影,而她在这条街上,已经站了60年。七十几岁的老太太本应该颐养天年,享受子孙满堂的快乐,这位被称为皇后陛下的老人家,为何年过七旬仍然以揽客为生呢?
其实,西冈雪子是在等一个人,这一等便是60年,而让她等了半个世纪的人还得从头说起。西冈雪子出生于1921年,在她早年时期,生活还是非常幸福的,父亲很重视对她的培养,所以即使是在战乱时期,她也受过教育,学过钢琴,还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她24岁的时候,疼爱她的父亲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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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p* n, n. k, P1 A8 Z7 s! Q s故乡
父亲的逝世让她痛心不已,而让她更加痛彻心扉的是父亲前脚刚死,自己的弟弟为了争夺家产,竟将自己赶出家门,亲情的冷漠让西冈雪子备感世态炎凉。而在1945年,二战才落幕,日本战败,国内经济瘫痪,成千上万的男人都找不到工作,更别说瘦小的西冈雪子。
饥寒交迫让雪子迫切想找到一份能够让自己获得温饱的工作。有一天,她正沿着横滨街头乞讨时,突然看到一则令她惊喜万分的广告:做新时代女性,高收入,包吃包住,年龄限于18—25岁之间。这则广告使雪子兴奋不已,于是赶紧上前报名,这次的竞争非常激烈,三个月之间就有将近6万人报名,然而雪子却极其幸运地被招了进去,这份“工作”也成为了她生命的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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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Z2 S' _/ g$ X7 O雪子因为获得工作而欣喜若狂,但是她却不知道这是一份用自己的肉体去换取食物的工作,等她醒来时早已来不及。为了偿还美国债务,日本特意给驻扎在日本的美国士兵建立了一个“慰安所”,而雪子参加的正是这样一个机构。雪子起初是反抗的,奈何硬生生被现实逼得别无选择,也只能接受每天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自己。在特殊的时代里,来这里“干活”的女人都是身不由己的,然而外面的人却把她们称为“潘潘”。其他姐妹总是把廉价的口红涂在嘴唇上,暴露的裙子往身上一穿便上街干活,来来往往的人们虽有照顾她们生意的,但也有对她们指手画脚、甚至有人往她们身上吐口水的,然而她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生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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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9 `- g8 N: {6 R& d2 `' X& n+ M玛丽工作过的地方
好在雪子写得一手好字,会说英语,还会弹钢琴,所以待遇自然比其他姐妹好一点。而她是有思想的,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麻木不仁地拉客,她每天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复古的裙装与俏丽的脸蛋,像极了贵族小姐。她不会一味地点头哈腰,也不会一味地讨好顾客,她只服侍她看得上的客人,真是因为特殊的揽客方式,更加吸引了那些美军军官,有些人甚至只点雪子,所以她才“工作”没几天便扬名在外。
对于这些军官,雪子是看腻了的,然而为了生存她也不得不逼迫自己每日选几位“入眼”的人。本以为生活就这样索然无味之时,生活却给了她一份厚礼。那一天,她依旧和往常一样站在街边挑选客人,她昂首挺胸,眼里眉间皆是自信与优雅,这让一位白人军官彻底沦陷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对她温柔至极,而且每次都会带一点小礼物或者点心送给她。为了活下去,雪子在这种“特殊机构”麻木地工作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对她嘘寒问暖,白人军官的行为让雪子感动不已,冰冷的心终于被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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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黑暗中偷窥到了一丝阳光,他的每次到来,都让她无比惊喜与愉快,和他相爱的日子里,也许就是雪子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白人军官还送给了雪子一份厚礼——翡翠戒指,对于在这种“特殊机构”工作的女人来说,经济瘫痪的情况下能够收到这样的礼物是十分稀少的,这让雪子感到无比幸福,天真地以为苦日子即将远去,幸福即将来临。
然而,生活又将她仅有的一丝希望给灭了。1951年,白人军官要离开日本回自己的国家去了,在离去之前,他还来找过她说:“等我,我会再次回来找你的。”那天,他们在大街上深情拥吻,而白人军官离去之时,雪子还到码头送行,看着爱人坐的轮船渐行渐远,她在码头踮起脚尖,边流泪边唱歌,甜美的歌声还赢得了不少人的驻足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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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S) L6 [8 l挚爱离开了之后,雪子虽然伤心但又充满了希望,因为她内心中始终有一份信,她坚信他会来找他。所以,为了让他来之时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她换上了纯白蕾丝裙与手套,把自己的嘴巴涂得鲜红,清秀的脸上上次被粉刷了一样煞白,浓浓的装扮让她看起来十分怪异。为了能够活着等他回来,揽客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她却给客人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就是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吻她,我猜这也许是因为那位挚爱吧。
然而岁月不饶人,年过四旬时,几乎没有了客人。到了五六十岁,客人就寥寥无几了,大部分姐妹早就收拾行囊离开了此地,然而她却依旧优雅地站在街头。因为年纪大了,又加上怪异的妆容,人们感觉她像个幽灵,又觉得她不知羞耻,唾骂声与鄙夷的眼神纷至沓来。然而对路人的指指点点,她不管不顾,依旧每日站在大街上,等待着……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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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横滨人像发了疯一样,很多门店把她拒之门外,甚至有客人联合警告理发店的老板说:“把这个丑陋、肮脏的女人赶出去,如果她再来,我们就不来了。”这位老板娘无可奈何,只能把雪子拒之门外,雪子面对驱赶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向对方问道:“真的不可以吗?”得到对方的答案之后,又只能失望地答道:“既然这样,那好吧。”她没有怨言,也没有无理取闹,只是失望地离开。
没有了生意的雪子也没有了住处,累了就只能旅社的大堂里休息,而这位旅社的老板人非常友好,还送了她一个椅子,上面写着我爱你。所以每天“下班”之后,她就躺在这把破椅子上睡觉。后来有一个大老板,送给了她一个长凳,还给了一个小地方让她睡觉。雪子很感动,所以每年都会给这个老板送一些明信片之类的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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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的玛丽
玛丽经常去喝咖啡的咖啡店,老板非常同情雪子,所以在客人怒斥之时,他选择给她买了一个专用杯,这样客人在买单时就不会大声呵斥道自己会用到她用过的杯子。玛丽从来不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施舍,别人扔钱给她,她会愤怒地离去,因为她觉得:即使是妓女,也有尊严,她要堂堂正正地活着。就这样,雪子在嫌弃与关怀的目光里,贫穷而优雅地活着,然而上天最终还是眷顾了她。1991年,70岁的雪子遇到了歌手元次郎。因为元次郎的母亲和雪子做的是同一份工作,然而他的母亲却在唾骂声中早早离世,所以元次郎把对母亲的愧疚都转移到了雪子的身上。元次郎对雪子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而且每周都会和她一起吃饭,带她出去散步,甚至自己去演出时都留一个专属位置给她,这让年过七旬的雪子无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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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M2 u d玛丽
他们一直这样,以平淡的生活步子度过了不一样的四年。然而在1995年,一场大雪过后,横滨街头再也没有出现过雪子的身影。她在离开时,留下的一封信让元次郎泪流满面,她在信里说她有很多很多梦想还没有实现,如果她还有一个30年,她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太太。
雪子的离开,除了元次郎外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其他人从未在意过她的生死。然而雪子离开之后,横滨的人们开始矫情地怀念她,甚至寻找她,寒冷的横滨街头再没有迎来这位优雅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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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之后,元次郎得了癌症,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每天躺在医院里等待死神的降临。然而,令他欣喜万分的是等来一封雪子的信,她说她去了乡下,在敬老院过着平淡的生活,现在她想回到横滨了,因为她还没有等到他。
元次郎收到信后,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积极配合治疗,终于出了院。他来到了雪子的家乡找到了雪子,并在敬老院演奏了《IDiditmyway》,此时雪子正坐在细细聆听,脸上充满了慈祥。到了2005年,雪子与世长辞,她说她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在街头站了60年,却始终没有等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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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7 b+ Y7 V& T! W3 o3 y- p横滨玛丽电影
写在最后:
雪子生时被人嫌弃与鄙夷,然而她死后却被人惦念,而日本著名导演以她的事迹拍摄了一部叫《横滨玛丽》的电影,这部电影却轰动了全世界,获得很高的赞誉。玛丽的一生,都只能用优雅与自信两个词来形容,做着特殊的工作,却有着自己的尊严,她的孤傲与优雅赢得了人们的赞誉。
她一生的不幸令人落泪,她等待60年的人生,令人心碎。
来源:宇文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