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能少——中国西北大山深处“一个人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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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 Xinhua News Agency 提供　　马丰才在家门口等待父亲回家。新华社记者贾浩成摄
　　　　新华社银川11月21日电（记者艾福梅、谢建雯、马思嘉）大山里的星星尚未落下，8岁的马丰才便独自背着书包，在寒风中沿着蜿蜒山路走向学校。同一时刻，62岁的老教师马彦国已生起炉火，和煮着鸡蛋的妻子余秀英一起，等待着学校唯一的学生。
　　每周一早晨，马丰才吃了鸡蛋，就会和马彦国一同参加升旗仪式。没有音响，没有升旗手，马彦国边用夹杂着方言的声调唱国歌，边升国旗，马丰才则庄严敬礼。
© 由 Xinhua News Agency 提供　　马彦国和马丰才站在村子里的草堆前。新华社记者马思嘉摄
　　“虽然只有一个学生，但该有的仪式一样也不能少。”这位老教师说。
　　马彦国所在的学校位于中国西北宁夏回族自治区吴忠市同心县王团镇马套子村，鼎盛时有180多名学生。近些年，越来越多村民外出务工，孩子也纷纷进城上学。自2012年起，马彦国便成了三尺讲台上孤独的“王者”——课表上的课程仍旧满满当当，授课教师一栏却只剩下他的名字。
　　“山里娃只能靠知识改变命运，教出一个学生，就能脱贫一家人。”马彦国说。
　　从教40余年，坚守在乡村的马彦国见证着学校残破的土坯房被宽敞结实的砖瓦房取代，教学设备也越来越先进，而他教出的一批又一批学生也从这个小小村落奔向各个岗位。
© 由 Xinhua News Agency 提供　　喂完牛羊，马丰才趴在茶几上做作业。新华社记者马思嘉摄
　　前年，马彦国到了退休的年纪，剩下的4名学生却未等来新老师，他又被返聘。如今，另外3名学生都进城读书，马丰才的父母身体不好，无法长期务工，只能靠种地、养牛羊及政府每年近两万元的补贴生活，一家人便留在大山中。
　　“哪怕一个孩子有需求，我们的学校也得开。”同心县教育局副局长石彦玉说。
　　“义务教育一个也不能少”正是中国政府做出的庄严承诺。根据《2018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全国共有马套子村这样的小学教学点10.14万个。尽管在这些“麻雀小学”就读的学生数量极少，但各级教育部门依然大力“倾斜”，确保学校软硬件跟得上。
　　从2015年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到2018的《银龄讲学计划》，中国通过提高乡村教师待遇、利用退休教师优势资源等多种措施，补充乡村教师队伍。同时，中国还为乡村教学点配备计算机、电子屏幕等硬件设施，试图利用“互联网+”缩短教育质量差距。
© 由 Xinhua News Agency 提供　　马彦国使用信息化设备给马丰才播放远程教育录播课。新华社记者马思嘉摄
　　马彦国正是在“银龄讲学计划”支持下重新回到课堂。除正常退休金外，他每年能拿到2万元补贴。
　　年龄偏大的他无法教授音乐、美术等课程，但经过信息化培训，已能熟练播放教学点数字教育资源全覆盖项目中的录播课，带领马丰才一起学习。得益于远程教育，一口方言的马彦国教出了能用普通话流利朗诵《大禹治水》的学生。
　　去年，政府出钱给马丰才家盖了一间新房，配备了沙发、电视和净水设备，被炭火熏黑的老屋墙上仍贴着他的“三好学生”奖状。上四年级的姐姐在县城学校寄宿，而他尚未到寄宿的年纪，只能在孤独的山村继续学习。
　　因没有玩伴、少与外界沟通，马丰才面对生人总是沉默寡言。马彦国心疼自己的学生，每逢雨雪天气，都会护送他回家；为了让他活泼一些，马彦国绞尽脑汁，在课堂上提问他、鼓励他，课间陪他一起跳绳。
© 由 Xinhua News Agency 提供　　放学回家后，马丰才在羊圈喂养。新华社记者马思嘉摄
　　而本该在家带孙子的妻子余秀英这些年也随马彦国吃住在学校，承担起马丰才的营养餐。马彦国外出参加培训时，也是她陪着马丰才，为他洗手、剪指甲，给他蒸馍馍，两人挨坐着说话。　　
　　最近，马丰才的妈妈生病住院了，这让幼小的他有些无助。“他问我怎么办，我鼓励他好好读书，以后挣钱给父母看病。”余秀英叹了口气。
　　放学后，马丰才戴着小黄帽，沿着山路回家，陪伴他的是山坡上巨大的发电风车。到家喂完牛羊，他就趴在茶几上做作业，在工整的一笔一划中等待父亲回家。
　　石彦玉说，他们正计划在马套子村教学点安装在线课堂设备。届时，孤单的马丰才就有“同学”一起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