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上路
- 积分
- 12
- 获赠鲜花
- 0 朵
- 个人财富
- 110 金币
- 注册时间
- 2011-12-23
|
友情提示: 请千万不要登入陌生网站输入QQ号和密码,以防诈骗。
联系我时,请说明是从哪儿看到的,谢谢。
两个不同的世界在此交汇,一个源于爱,一个则源于恨。
; r; f6 r( v( G
1 ?. H% p% K. B& D! Z. T ——电影《九月黎明》* X V1 W! R- G( H# \/ q
7 z a* ^# k0 R' }; o/ v 1
; Q8 R. ~& F& D' [# X8 ]" X$ |( \ 3 `, c Y( t7 _ h- F/ @
小裴是上海人,曾经在斯里兰卡这个泪滴形状的岛国生活七年。小裴的父亲是个红酒商,有自己的农场和工厂,母亲是个抑郁症患者,一直住在疗养院里,他从来不敢去看她。十八岁的时候他目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从24层楼上跳下去,他开始出现幻听和臆想,成为一个药物依赖者,并且离开上海。24岁,他来到北京,在地铁里遇到我。他跟随我在安定路出地铁,然后他走过来拿身份证给我看,他的眼睛很明亮,他用不流利的中文说,你不要怕,我是一个好人,我只是想送给你这个,他拿出一只精致的有镂空花纹的镯子套在我的手上。他很激动,嘴唇很干燥,他说,你的手臂上有红色的蝴蝶,它注定是属于你的。我即紧张又好奇,我说,这个是胎记。
+ R( x. q; A( Y* c# T
E# I0 F4 r/ P( B$ v 他说,这只手镯是我母亲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因为她的脖子上也有蝴蝶,你眼睛中的冷漠与她很像。小裴的表情很真诚,他说,我来,到底是因为你。我信了。我是那么迷恋男人真诚的表情,尽管真诚是一种很玄是东西,它可以是任何结局的开始,任何开始的结局。) }+ M1 m: ~- d
9 ~6 I5 ^& s% L5 e g
我是一只蝴蝶,穿着黑色丝袜在相机前飞翔的蝴蝶。摄影说,你要笑,我便笑,摄影师说,你要很妩媚,我便要露出美轮美奂的大腿,摄影师说,你要爱上我,我便爱上他。我的摄影师是我的爱人小裴。我笑,他笑。我哭,他躲在镜头后泪流满面。每当小裴泪流满面的时候我开始想念他,想念他不说话时静静看着天空的表情,想念他把头伏在我的肩膀时温热的呼吸,想念他的手指划过我的睫毛,说着要永远活着,像尘埃这样令人悲伤的话。想念他充满幻觉的条纹衬衫和吞噬药片的嘴唇。小裴是我的一面镜子,我们是彼此的糖果和杜冷丁。我们的爱情是孤单的水藻,在冰冷的水中行走,我们是无法被字正腔圆唱出的音符,我总是在开始不知所措的时候疯狂的想念他。
+ w; n+ \ @2 Y ; e r# O' U5 g# Z" o( i
《just one last dance》撕破白昼的光线,我和小裴躲在洗照片的暗室里共舞,墙壁上那副硕大的照片上,穿着暗花旗袍的小裴的母亲在对我们微笑,镶金边的荷叶领遮挡住了那只红色的蝴蝶,小裴的嘴唇贴上来,这是我们彼此最真实的温度,没有幻听和臆想,随着灰尘开始下坠。没错,我的舞步是他教的,我的《失乐园》是他给的,我们必须在这黑暗中相濡以沫,没有别的出路。5 C7 d# S j# r
9 l8 o; @8 I R- Z( M9 C# S4 @ 小裴说,我们结婚吧。我说,我们为什么要结婚?结婚于我们有什么好处?他的头伏下来,我们不再有相爱的理由。他的额头沁出冷汗,他开始冷水吞食药片。我说,好吧,好吧,我们先去看个电影,看个电影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 N& [) N! `, J1 ]+ y6 V - c9 g1 C, e" M, S' h
电影是一个美国六十年代的战片,那些男人或女人拿着玩具冲锋把敌人一个一个的干掉。画面流淌着一片红色的时候,我哭了,小裴过来抱我,他说你为什么哭?我说,你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现在,马上,立刻。2 n w5 q F& }# Z% Q, J9 N
Q D& u9 J/ ^. A
北京酷热的深夜霓虹闪烁,车流的轰鸣声从我的耳膜划过,我们在这些疯狂的建筑物中间穿行,小裴说,这种感觉很幻灭,像是在飞。他的声音被时间拉成一条线,紧紧的捆绑住我的颧骨,我的手指。
" G* j/ \/ x0 H7 S( Q+ ^- Q j" R" m! j: Y- M, V/ x
我们一同来到了我的家,我的母亲,那个端庄的大学教授一脸严肃的坐在我们对面。她说,你们这样是没有道理的,是不正常的。你们才认识半年,半年不足以应付你们即将面对的生活。我说,只有我和小裴在一起才是生活。母亲说,好吧,你要生活那就去医院做护士。我不信你能一辈子做模特儿。
! I" M! @6 g/ W, P$ @5 ~1 {8 k- `/ n 6 T7 w6 O8 s. W7 C+ m O* Q
我觉得这完全是两回事,就像女人和男人,就像现实和理想。+ H j: n* C5 @# u8 z- g" }0 q- Z
/ @, A9 d4 U" p# k7 S9 \
达利说,女人的一生可以做任何事,任何该做的事和不该做的事。我从家里搬出来和小裴生活在一起。我完全是一个考虑生活太少的人,我一生的主题是爱情。我们的爱情像一颗在冷水中游走的海藻。
* u, n+ x* q" x: O . D; q* D) |' C% j2 p* p
26 V i& v n% n. o
+ p0 {) A" Q3 f% w0 s) M 芥末在DJ台对我打手势,半个小时后我们一起坐在吧台喝酒。他说他有了新的麻烦。我说,我有了新的麻烦。他说,那个女人要把孩子生下来,她觉得这样很好玩。我说,我决定跟小裴结婚,我们都想爱的有点样子。芥末开始不说话,我开始不说话。音乐想起来,那个可爱的摇滚乐手在唱歌,一如当年天真无邪生死相约,这相思漫漫无边界像迷失的蝴蝶,黑暗旷野不顾一切都能穿越,这相思漫漫无边界像迷失的蝴蝶,多情梦魇找不回温柔的起点。芥末开始划火柴,每当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划火柴,那火光在这青红骇绿的灯光下是那样的微弱,像我们被喧嚣包围的说不出的孤独,我从包里拿出一支大卫杜夫,芥末把火柴递过来,一抹荧光,说不出的惆怅。0 \7 X! @. @& @" s; A; n% u6 y
7 A9 ^0 ]0 l# b4 n/ U4 M
一个星期后,我陪芥末的女人小龙女去医院,她不是去做人流,她得了急性阑尾。芥末去恳求医生在切盲肠的时候把那个血淋淋的肉球也拿掉。医生说,这个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然后医生对小龙女说,打会对胎儿有很大影响。小龙女哭了。小龙女打了剂,挨了刀子,她没能够跟芥末生一个孩子。: b# i9 i" R& l
Z: S! P8 @$ H- v8 o1 C7 ^ 我和小裴去探望小龙女,她的眼睛很大,很空。她的皮肤很白,却起了红色的痘痘,她在滴葡萄糖和盐水。她的小唱机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有一束白色的马蹄莲。她的条纹的身体看上去那么小,她的头发,那么黑,那么长。她说,可寻,这些巧克力你拿回去吃。我要的书带来吗?我说,你还好吗?还好吗?小裴说,你好。小龙女说,可寻,读一段给我听可以吗?
+ G6 k" Q; S" P9 J( t' i3 I( t
/ ?) U8 n) V# H! U( S 我翻开书,开始慢慢地读,其实这一段,我早就能够默背下来。0 g/ m& @0 _' u7 E! s$ G! U" z
' K# O: k6 d- f( w# t( o 秋天的风渐渐地爬上了树梢,催落了一片又一片单薄的叶子。我抬头望着空中飘飞的树叶,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人老了,总会用回忆来温一壶酒,打发长久以来的清寒与寂寞。一连几天做着稀奇古怪的梦,梦像是似曾相识在昨天那样熟悉,却又像恍如隔世一样陌生。' @4 F1 r3 l" _7 b& w
5 M e. Y0 O# A; _+ D: H
这本弗洛伊德的《梦的释义》我读了三遍,我将它拿来给小龙女,因为我没有在书中找到关于自己的那些梦的解释。但愿她比我幸运,翻一翻,就有了答案。
9 D2 a; z& x/ h a( \9 \
& h- B+ a! J0 Y 人生有时候是这样的,充满了偶然。
8 l z& P) s V! l4 W
8 p4 P S( I- D' M 3- C O6 v! M" k% E7 `
J' O% A4 k# i& C8 ^. O$ Y% M: Y* P 我和小裴在通县买了房子,他执意付全款,我说,你付首付吧,以后的很多年我来还贷。他说,你不该有这样的负担。我说,你总要给我个坚持的理由。我涂了红色的指甲,我们去选地板。我们沿着马路走,夏末的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走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天开始黑压压的沉下来,我说,小裴,打个吧。我下个路口不会下雨。小裴笑,幸亏你是跟我。我下个路口会下大雨。
9 e/ j9 I% A# \, I6 U) ^- u 6 ^ v+ V7 x& C/ R3 I/ h$ k
我真的以为会下雨,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闪电和雨。小裴说,这样都被你赢了,我该怎么原谅自己,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我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我摆摆手,以后再说吧。许久,我说小裴,我们结婚到底做什么?小裴说,我们不结婚做什么?我说,我们也生个孩子吗?小裴说,我们离三十岁那么远,为什么要生个孩子。8 d! S, L3 \- ^8 R0 ]
# L4 D* z( g5 a6 l% x( q+ x 芥末来家里送唱片,小裴在暗房忙他的胶片。我说芥末我们出去走走吧。0 I- P! J6 b3 {$ m3 C
b+ Z( h2 T7 L, S
我和芥末在落日后华灯初上的北京城里荡,从家里出来,沿着路,没有目的的行走。你不要觉得我说家这个字的时候是很坦荡的,其实更多时候我还是忐忑的,这样说,无非再提醒自己,两个人可以是一个家。我踩着芥末的影子说,我们找点儿什么事情做吧,我张开双臂拥抱这繁华背后的落寞。对,是落寞,在小裴身边的时候我觉得日子就是这样了,他爱我,爱了,所以我们在一起。一个人或者和芥末一起时,我又总是觉得有种触摸不到的空虚。就像脚下的路,其实走过了,也没有感受到自己走过了,提醒自己的无非还是街边的建筑物和站牌。韩都衣舍官方网站,小龙女说这是麻木。谁知道呢,不是所有的词语都能恰当的形容一种感受,人的心才是真正的千变万化的世界。芥末踢着脚下的灰尘,要不咱俩唱个歌儿。他斜过脸来看着我。不要唱,夜晚唱歌很煽情很寂寞。我甩着胳膊,脸上挂着无处可去,又不想回去的表情。那去以前常去的那个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回民餐馆怎么样?那个电视机好大。可是我们在东城,去西城要横穿北京的,我仰着头,做发呆状。今夜星空多美丽,星空下的城市多繁华,行走在路上的人为什么无处可去呢。我自言自语。芥末敲我的头,你这人真没劲。我踩他的脚,你怎么能随便打我的头呢,我又不是你老婆。芥末一把把我推开,你凭什么踩我的脚?芥末红了脸,他看上去很生气。我们都忘记了彼此最忌讳的事,该死的夜晚。
- Q0 b8 ] j. }* [5 S# Z1 R( f
8 \; e1 \# }; W: }8 w3 @ 我告诉你啊,我受够了你们女人,芥末瞪着眼睛,他的嘴唇像叶子般在抖动,原来你把我当女人看了。我转身打算往回走。芥末追上来,你凭什么跟我耍脾气?你得跟我道歉。然后我们开始蹲在路边吸烟,芥末开始絮絮叨叨跟我说他自己的问题。他说,可寻,你知道不知道,我的问题不都在女人身上。我总是无法确定明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明天就是个谎言。有时候我想搞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样的活着,我的心始终在悬着。我其实特别想爱一个女人,很爱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但是很难。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很难。我说,我的问题是对于明天的恐惧,对于爱情的恐惧。爱情不是那么优雅的东西,我总是搞不清楚爱情和生活的关系,我总是不愿意去承认,可是我不能没有小裴,我觉得我就是不能没有他。芥末说,爱情里没有谁离不开谁。我开始想念小裴,我们是彼此的药。我开始疯狂的想念小裴。我把芥末一个人丢在街头,义无反顾的往回走,这城市从不曾安静过,喧嚣声淹没了我的心跳。$ E$ Z3 s. F5 S% M7 l5 r1 P5 Z
% Q! y4 ]7 o ]8 u& S/ J
4
! y$ R; y6 c3 n2 b/ v1 c- r5 V & a. V& A( j% q5 D! u) `
小裴说临时有事要回趟上海,这是他离开七年后第一次回上海。我去机场送他,我说,回来的时候我来接你。他低头亲吻我手臂的蝴蝶,不会很久,他说。我看着我爱人的背影从我视线里淡出,我知道,阳光下,我一定没有了影子。" Y' A6 I4 j2 _5 W5 N$ n
* o; Z" R$ J" |! Y! S- K
我去酒吧找芥末。芥末喝醉了酒在和几个陌生的女孩子玩成语接龙游戏。他说,程可寻,你怎么总在我眼前晃啊?你晃的我头都大了。我要了杯鸡尾酒,你头再大有什么用,大的过地球吗?我笑。芥末瞪了我一眼。怎么你一个人来了?小裴回上海了。我说。芥末说,我给你讲个故事。我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 {0 b) h+ E% `+ B' B+ {
% ?$ \# Y }$ D! a. B+ m2 r, N 芥末开始给我讲故事。
n; B) x9 p: } @' s . o6 W: e0 ^* ^0 x# k5 j5 h
他说,希腊神话中塞浦路斯的国王皮格马利翁他非常的憎恨女人,决定永不结婚。于是,他用神奇的技艺雕刻了一座美丽的象牙女像,并且爱上了她。他像对待自己的妻子那样抚爱她,装扮她,并向神乞求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爱神阿芙洛狄忒被他打动,赐予雕像生命,并让他们结为夫妻。后来“皮格马利翁效应”被用在教育心理学上,也称“期待效应”或“罗森塔尔效应”,其实每个男人都有自己内心的象牙女像。
' I7 X# q2 ?0 ?- C k" R
) n$ M# i1 t( A9 K. k% n 那么你呢?我问。: C# \+ d6 ^# }( K( N
' x& L0 G9 y3 N6 o8 t6 e
我干嘛要告诉你。0 t" L: ]& m/ U+ V+ }+ N
8 }5 a& S; O( E 那你干嘛给我讲这个故事?6 R% `5 B2 b( ~. q4 X
; C( j4 D0 e( E; N5 A
我是想用神话的方式来企图为自己的内心辩解。芥末仰起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6 l# J, Q) B, q+ @9 k% k! Q$ A w 4 l: e, [5 x, _
是告解吧?我不怀好意的笑。
, W7 n3 B6 O9 i/ ^; B & b# k$ N- h* D/ N
少罗嗦,你要讲什么故事?8 ^; G/ @/ G6 g& K7 H( X
1 o7 h5 @9 i) i% c 我咬了咬嘴唇,开始给芥末讲故事。
- J1 J; S7 f' k, B ! V- f7 `# k& S
有一个小孩不停地认真地跑,因为她想要超越自己的影子。可是,不管她向前跳多远、跑多快,影子总是在她前面,为此她感到束手无策,筋疲力尽。
% j# \3 i' c6 P L# ?
1 R5 [) g2 r8 G( R 讲完了?芥末一脸不解的问。我点头,表情失落。怎么样才能跑到影子前面呢?5 ?! r7 p* \$ |! [# S' k" W
4 x/ E2 }1 N+ R' H/ C& r
为什么要跑到影子前面?9 q" \2 C+ w$ p9 a5 |$ t8 E; @
; Q" i9 t9 k: f. s$ \: L4 i, S 因为回头就看得见。我理直气壮。
5 s L- O s+ D* E4 C1 z & f) `! B1 O. v' U7 F& _
那好,我告诉,过来,芥末对我招手。我凑上去,他在我耳边说,枉你聪明一场,程可寻。
3 a& C+ m5 U/ y6 s2 A
+ x* q6 j: l3 {1 {+ d 你面对着太阳影子才会到身后去。) b$ C% q9 ?6 l8 y! S6 m
& s4 G; W3 H% ?( v; h7 r9 ~( r
我呆呆的看着芥末。我开始给小裴打电话。但是已关机。我的心沉下来,许是电话没电了吧。0 h$ {) M0 l( ^& ^0 [4 K5 E/ b
" u1 J+ G4 |# p 怎么,没通?* @2 f$ O. E/ C5 `" U
0 B; ^4 C9 n! p, ?9 N
关机了。我押一口酒。: {7 ^: ^) w! Q5 \ c: s7 t
3 i5 O1 I' H, |9 \) ?4 } 不会他背着你劈腿吧。外表老实的人内心都有波澜。
: ~; r" T2 t0 ~6 i7 g1 v& w' N 7 `; F& j& A! A( N( e/ L
去去去,以为谁都跟你是的?你就不觉得愧对小龙女? m; i/ G' ]( _) I6 y2 D, q
2 [. K! h8 r' @: Z6 |9 {
你不跟我提她能死吗?芥末点支烟,没好气的看我。那女人不是我的菜儿,我口味没那么重。: t% r$ N( y+ p( D! N @$ ]: I7 T
, `( Y! q" }3 ~
我说芥末,其实你令我感到失落。
. }& D6 a& S6 V( S7 Y5 W1 _/ F
; v% u' o( @/ s9 Q' |7 v& N 芥末说,有些事,说出来你未必懂,我们都是渴望绝境逢生的人。: }% a! Z( E' R" q
d" f9 {6 I% j! M. t- N
5
/ z: u% I- g/ [6 [
* l' v( B* m- e; K- x: N7 v 该走的总会走,无论如何你都找不到。已经十月,初秋了。小裴离开北京整一个月,音信全无,怎么跟自己解释?这情节太突兀,甚至房子的钥匙都已拿到。我还要影子做什么?每一天都是黑夜,根本就没有阳光。这一个月里,我没有说过几句话,没有走出过房间,我甚至找不到理由来难过。我们相识不到一年,我甚至连他在上海住址和电话都不知道,我怎么允许自己难过或失落?我能够做的就是呆在暗房里对着那些照片发呆,深夜在电话旁睁着眼睛等天亮。我的婚期,遥遥无期。我的摄影师爱人,了无音信。这世间的男人和女人,有相爱的理由吗?+ o( [7 [/ I; }
}, S1 p1 W& e1 S" ~
芥末说,你别搞得这么悲惨,好像全世界都负你,你程可寻找不到男人吗?
2 Y- |! P X a0 B- R2 K. S - ]2 X m/ o& a7 _3 N6 R3 F. M
找不到另一个小裴了。4 p* ]9 `. }" m" L
f7 k+ }9 g8 _ f. I
小裴,小裴,他到底给你灌什么了?你醒醒吧,芥末把一只抱枕丢过来,重重摔在我的脸上。
1 f& O( M4 D" u1 E" {" k; _# S, l ' U- {4 l) z* }& K
我拿起水果刀疯狂的向抱枕刺去,然后我看到了那张照片,芥末一把夺过照片,与我面面相觑愣在原地。他认识小龙女?芥末疑惑的问。8 }- L2 e9 D7 M6 o% w/ Q( f
9 c+ x' Y- ]7 J& T0 g
我恍然想起小龙女也是上海人,顿时瘫软在地。6 f0 }# O$ x7 f( D3 c: n, ~
# O, ?7 Q# B, @* _1 X6 ?
芥末拉起我向外走,去哪里?
* ^1 G+ n# f4 h, z& Q" ~5 k B
$ h. \1 s% w p* N3 D6 a 去找小裴,他冷冷地说。
9 z; f# k+ W# D- Y
0 Z1 b! c! V% Q$ A1 t 百转千回,我到底是看见了小裴,他一席家居服愣在原地。小龙女将《梦的释义》摆在茶几上,一脸平静。可寻,谢谢你,我看过了。她瞄了眼芥末,坐在沙发上。我将照片还给小龙女,她接过,看了看,依旧是淡淡的微笑。我看向小裴,他一脸的尴尬,可寻,我是想找到合适的时机把这些缘由都同你说的。小龙女的姐姐便是我十八岁时失去的女孩。小裴双手捂着脸蹲在原地,我说小裴,你现在跟我回家。小龙女说,小裴,你跟她回去可以,你现在就说,你爱没爱过我?芥末不说话,我的眼泪便掉下来。芥末说,小龙女,你还要不要脸?小龙女笑,你问我要不要脸?你凭什么这么问我?我说芥末,你不要说话,你们都不要说话,小裴,你跟不跟我回去。小裴拿起衣服往外走,小龙女便开始大声的笑,我说小龙女,我们朋友一场,我没有想到我们今天会把彼此逼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你不觉得我们一直都很尴尬吗?小龙女红着眼睛看我,芥末说,可寻,你先回去,我留下来。, E9 O3 F2 }. v( N8 `0 j
. m( D/ }! J' w$ S/ _9 d, ?
我和小裴坐在暗房里互相盯着彼此看,他说,可寻,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不这么做。我站起来,你应该说,你应该早就说,你现在令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我们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告别过去吗?9 `' C' M+ S2 t7 z2 g* A1 J, M5 c x
. S* z+ }8 n. g f! Y3 j5 |
小裴不再说话,他过来拥抱我,我说,小裴,从那次我跟你打我便知道,你到底是欠我一个相爱的理由。你说,我们结婚,是因为不再有相爱的理由,我以为你同我一样,觉得已经确定不能够失去彼此,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1 _5 @% u# `4 N' o0 u / Q) n1 c3 x; w( j3 y
小裴说过去是一种病,一直依赖药只会引发更多的症疾,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我们之间横着的是这只相机,在镜头里看你,是真你,但不是你。这道理你懂吗?我们不能够整日待在暗房里和这些底片过余生,我们的生活里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我需要离开一些时日,归期我无法却定,但我是一定要回来的,那时如果我们还能在一起,便是要长久的在一起了。我摩挲着墙上那张他母亲的照片,你这一走,我怕是有情有义了。生命像是被蛀掉嫩绿的只剩脉络的叶子,影子无法再完整。难道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就一定要走吗?小裴看着我的眼睛说,是的。
2 ?& w1 Q7 r/ E. \1 A3 c
, w- R% n0 x3 k 小裴走了,重新回到了斯里兰卡那个泪滴形状的岛国。小龙女扬言要干掉我,她整天在袖口里放着把小刀在酒吧荡,她见到我,面容扭曲,你凭什么跟我斗?凭什么我钟情的男人一定要围着你转?我说问题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必跟我死磕。她说,你知不知道,多年前我死去的双生姐姐留下一盘词带,词带里有小裴母亲不是真疯的始末,关于他们家族的秘密。我说这些我都不想知道,小裴已经七年没有回去过。好,那我如果把这盘词带的内容放到网上,你说小裴会不会喜欢这个结果。芥末从DJ台走过来,可寻,你回去,你不要站在这里跟这个婊子说话。小龙女说芥末你是不是特别愿意插手这件事。芥末说,你休想伤到可寻,不然我废了你。小龙女说,可寻你想想什么时候离开小裴吧。我说小裴走了,不在国内,他没选择你,也没选择我。他当初去你那里,是因为你是那个人的妹妹,你们有同样的外表。小龙女的情绪有点失控,他说芥末,你满意了?我看着芥末,我说,小龙女说的是什么意思?芥末有些不安,他开始划火柴。我说芥末你跟我出来说话,我跟芥末蹲在酒吧门口,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芥末说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小龙女跟我说,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小裴,她从小裴的眼睛里看到这个男人的恐慌与惊喜,然后我便说,他是你的未婚夫,要她不要打歪主意,她忌妒我处处护着你,便扬言要接近小裴,我以为她也只是那么说说,直到在你家看到那张照片我才桄然想起。那天你也看到了,他果然在小龙女那。芥末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你和小裴走后,我才知道那照片上的人不是小龙女,而小龙女也确实爱上了他。我说小龙女现在处处逼我,她要把那个狗屁录音贴到网上,我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但还是不愿小裴受到伤害的。芥末说,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我说,我真的有点累,这些真相令我感到非常疲惫,好像小裴会不会回来都不那么重要了。; A/ v* z& R' h3 \
* w/ E+ ?9 o n# R2 l6 V
芥末到底拿到了小龙女手里的词带,只是内容完全与之前的言辞相反。小龙女带人来家里闹,把暗房的胶片扔的到处都是,她气愤的说,程可寻,你别以为有芥末帮你,你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她们烧了我的沙发,撕毁了我的照片,还剪碎了我的裙子,我们的那些糖果躺在一地狼籍里,最后她们抱走了我的瓷瓶,那是小裴给我的结婚礼物。我被这一切给恐吓住了。, G* @" Y7 h- w/ v6 m5 T- c
: [) `- v* H- r5 U 6
+ e6 x: n$ e; Z5 m# P3 w! d5 P) j: [ ; c" ^) e, R, m& t
我为什么去医院做护士?我想那是因为我确实被恐吓住了。小龙女是那种看上去专情温柔的人,可她并不善良。真的。她每次来恐吓我都令我忘记了去报警。在这以后的三年里我每天和那些病人生活在一起,他们都很温柔,失去了施暴的能力,这令我觉得安全。小裴中途回来过,不多时日又走。每一次他离开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我们都没有再提结婚的事,也许就在明天或很久远的将来。/ z: E* m, k# z2 s2 \
2 O. k: k+ `+ r* b( ^ 这一次小裴回来是在我生日这天,他拿着糖果站在门口。然后他开始哭,他说,可寻,每一次我离开你,都是因为我知道我最终都会回到这里,离开你之后,我跟不同的女人交往,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总是希望有一天我不再依赖药物,就可以安心同你一起生活。我什么都没有说,这些台词我早就听过很多遍。我说,回来就回来吧,我现在去给你煮东西吃,你一定很累,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现在我要出去一下,有一点事情。小裴说,我可以陪你一起。我说,你在这里休息就好。
/ d9 q/ x: a! x6 z' @) H
K" v5 K: B3 @ g! [5 A- z8 [ 我看到了芥末,他依旧在DJ台对我打手势,我走过去说你现在出来一下。芥末跟我走出来,依旧是那家酒吧的门口,然后我哭了。我哭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划火柴。然后他说,没办法,谁让你爱他呢。
& x4 D% a/ n/ Y# f. J& q" S" z
& p% D, Q, b. F1 P9 A/ S 又是秋天,我的生日,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b/ o* x) V, E3 N! |
' e c& \$ f$ M8 ]' X/ |& H 我又想起弗洛伊德的那一席话,秋天的风渐渐地爬上了树梢,催落了一片又一片单薄的叶子。我抬头望着空中飘飞的树叶,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人老了,总会用回忆来温一壶酒,打发长久以来的清寒与寂寞。一连几天做着稀奇古怪的梦,梦像是似曾相识在昨天那样熟悉,却又像恍如隔世一样陌生。7 A5 X0 ~, o s0 z. }* P$ L
. ?. }9 V% G6 e p/ e; d 《梦的释义》没有给我答案,小裴没有给我一个相爱的理由,芥末没有给我一个相爱的勇气。
v5 g9 g7 m4 t; y" S |+ ^
0 m$ [5 E4 W- | 达利说,一个女人可以做任何事,任何该做的事和不该做的事。
8 a) q5 C6 w1 U0 k; x/ d) i9 h / `9 m* }" A/ c: |
我现在是一名护士,我每天有很多的时间跟病人生活在一起。
' V0 j' o7 @0 m$ q
- A! D$ ^7 ]$ s7 N0 ^ n6 X" @ 可是,以后的事,又有谁知道呢。
. u3 n4 F1 V2 I* [( l p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