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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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布鲁尔大街拐入央街稍东的Parliament,繁华遁世,深秋灰褐的林地墓碑代之。玫瑰谷,St.James公墓。他们说。你离开之前,会在这里短暂的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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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Z6 b' A& n& N' h ^: y步履匆匆我走在肃杀的秋,来与你初见。这场相见,你我不曾预约,亦从不识彼此声音模样。请原谅我的冒昧···于我,于那些如我一样,陶醉过你的诗情画意温暖友爱却不知道背后悲情的朋友,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太突兀太惊诧;消息传来,我不知如何面对,如何反应;我听到风中飘坠的悲语叹息,但不能辨识它们的意义;我想躲开想抹去但你的名字却是牢牢地占据了每一寸思绪的空间……4 U7 ^% U/ x! x+ L/ e
是你的离去令天地一夜之间凋敝了颜色消弭了声音么?白花一捧在怀,我忐忑着向你走来。迎面而来的行人投我以关切的眼神,仿佛在说,I feel your pain…… 【二】 ( v3 L# F- B( V+ ^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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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我知道得很少很少;而仅知的那些点点滴滴,此刻,聚落在手中含苞或初绽的花芯中,来与你敛声低语……我知道,除了你的遗容,我会见到一个叫“老爷”的汉子,和一个年方十岁的男孩子;我知道,你和我来自同一省份,曾在不同时分逛过某市花街,若有缘相见,可粤语交谈。 ) U# b, G, i5 }% l% Q$ E+ U
) t' ]6 G* B/ N$ ?0 |1 P陶陶,你若还能听到看见,我要告诉你,虽然我无法也不曾想象过你模样,但任我再好的想象,也赶不上眼前的你真实的漂亮:你那么年轻,那么娟秀,那么安娴……就像一个稚气未泯的女大学生,睁一对明亮双眸,静静瞅着这世界;淡淡一抹羞怯微笑,掩不住花样美年华……
7 T6 b: y# L6 f- k! a! G2 _陶陶,虽然今天为你而来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但人群中唯一一个男孩子,一定是你的宝贝儿子,那小小年纪就会做香蕉三文治的”少爷“,当黑西装裹着的小小的身躯掠入眼帘,巨大的伤悲拽住了我···但你知道吗陶陶,悲恸一波波来袭,撞击心扉,我却还未曾落泪,我用眼睛继续寻找,那个你昵称为”老爷“的男人,此刻,他在哪?
. n, L( c3 ]& z4 g8 W- K哪怕我的记忆已变得如此之差了,陶陶,我尤记得,你我博上首次对话,你一声别致的“老爷”便将你与众区别开来,让我从此记住了你。那是在2009年12月27日的《给最爱的人圣诞礼物》,你给我的首次留言:
9 J" e' M! g" r% m2 F9 V7 X2 Y9 C“如果我有仙子的对爱人和对家庭一半的爱心,我家老爷都会感动得从今以后不要任何礼物,怎么大家都那么贤惠啊,望尘莫及!看来得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 & g- W' S- O6 }* u! b
我回复你:“咳,这有何难?女人谁不会美容啊?挑些亮片往脸上贴就是了,嘻嘻。比如说,您把掌柜的尊称为“我家老爷”,多有创意啊,听着多舒坦啊,这不是大有文章可做?”四年前的圣诞,你和“老爷”,是否尚不知命运如许残酷的考验?那个宠爱你呵护你的“老爷”,其实相当年轻的汉子,此刻,他埋头守候在你的灵前,竟无力将抖动的身躯撑直,身边的儿子,一次又一次,把小手搭上他的肩背,试图给爸爸以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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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我眼泪盈睫,顺着脸颊往下淌……无处突围的悲怆,终于在这刻汹涌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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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V/ [ P1 v' d. w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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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我不曾想到,在这里我还见到了你年迈的父母。 0 l# {: g w a' m$ N9 i7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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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着黑礼服的长者上台致谢来宾。我以为是主持仪式的牧师,然而片刻默哀之后,他用粤语清晰沉着地说:我是我的女,阿君的父亲,今年八十多,她母亲也年近八十,今天在这里我们是白头人来送黑发人……
- ^. I( E/ M/ {) k, z8 ], Y我的眼泪再次冲眶而出……
( x, G; k# V+ _& O陶陶,我不曾想到,我一点都想不到,博上那个诗意文艺、玲珑剔透的你,竟然已罹患绝症三年有余。你在我博《视死而归的问题》上最后一条留言,其实字字是你含泪的心声:; b1 N5 A0 K( p/ J
“我已经活得够累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但他们都对我说,要为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继续活着” — 彼时我丝毫不觉,以为你是在插科打诨,拿死亡开玩笑。
2 V, D( K0 E% \5 Z! H$ X/ k6 y( B# g老父亲在肃静的仪馆里,追述哀思,悼词哀而不伤,令人动容起敬—— 我的女儿,虽遭这大不幸,不幸之中却又万幸。第一个万幸,她的爱子,我的外孙,有我们一帮亲友照顾抚养,让他健康成长,成独立坚强的人才;第二个万幸,我的女儿有一个深爱她、对她情深义重的先生,我的女婿这些年一直照顾陪伴着她,一有时间就带她游山玩水,由着她做喜欢开心的事情,让她走得安心无憾,这是我的女儿的福气;第三个万幸,这些年,我的女儿身边,一直有很多亲友的支持关爱,她先生的同事,她知情的朋友,不知情的网友,都给过她陪伴、温暖、勇气和快乐…… $ I' c; Y) h- }6 c
面对死亡,到底是怎么艰难的一件事?对于你,对于你的家人。这3年多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悬剑在上,阴影亦步亦趋,你们是怎么样一起走过来的? 4 L: U3 J [8 k
或早或晚,每个人都要向死亡交上这份答卷。陶陶,你的这一份,书写得多么漂亮啊。真的。就像老父亲说的那样,不幸之中有许许多多的万幸。若泉下有知,你定是含笑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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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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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Q$ J3 H$ d这些天网上尽是追忆。从前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一首诗、一张图、一篇文、一顿美食会、一趟山水游、一些已赴和未赴的相约……在你走后的时光,被重拾重温,旧瓶新酒,滋味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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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S S# P9 S: `7 P在我2010年的《尘缘未尽》里,你叹道:0 G. |1 I6 o: K1 @: @& f
“仙子还好吗?真的退隐江湖了?哪一天我也一定要学你,等我先把手头上的亲爱的都处置干净,就是我金盘洗手的时候了。自己跟自己说话,那境界,想想也羡慕” 3 S. v* l$ g# H
陶陶,今天重读你的感慨,我真的很惭愧。我想起臧克家的诗《有的人》: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有这么多“亲爱的”了。普通人日复一日不胜其烦的凡俗营生,在去日无多的你的眼里,一饭一粥,一草一木,甚至一呼一吸,都是恋恋不舍的未尽“尘缘”,哪一样你都爱不够放不下··· # V6 B- {; j! B' Q7 F# u5 D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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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这么的眷恋活着,三年多搁在寻常一辈子里,其实也就打个盹一晃而过的光阴。而你贪心满满,恨不得一年当成十年过,不仅事事躬亲去做,而且在博客细细刻画一一歌咏。顺着你的足迹回溯,我不能不讶异你惊人的生命能量:你去过的地方、品过的美食、“老爷”为你拍下的花草鸟兽、赏过的美景、写过的诗篇、回过的贴、爱着的亲友,未偿的夙愿……这一千多个日子,是你生命中的一千行诗,一行行,写满你的《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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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 G: n- K1 E/ }9 D- E+ n# o( O* J% a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B$ c6 R8 c4 s+ U9 R
那么 再长久的一生0 a1 a: d% H7 D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
" O$ L3 K; S: j) S/ b9 j& ]回首时+ y" \$ e" r7 f4 ^7 Y8 E, |
那短短的一瞬. B6 a8 j$ W! Z7 c3 C, M" r8 r
7 t: c2 n+ _% ]' o1 z. B6 h8 |【五】
& C! D9 _- W4 l0 ~一个年轻生命的凋谢,总是令人震惊痛惜的。但陶陶,这几年来你热热烈烈地活着,但凡可能就游山玩水拍照写诗,一有时间就上网与博友们互动分享 - 你的知音真多啊,好多篇博文,浏览数千,评论过百,这得耗去你多少时间多少心思?你这么不辞劳苦争分夺秒,是为着要亲友们痛惜悲伤吗?是如有些网友留言所说 - 怪不得读你的诗文留言,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忧伤?是这样吗? * T t& [, N# H- [! q1 f+ I
- R; q! @" |% x6 P不,不,陶陶,这不是你想要的想给的。“有热爱生活的心态就有传奇”。你对我说,在我2010年1月的一篇博客。同年同月,你写出那篇吟咏爱情的绝唱《何当共剪西窗烛》,也许彼时你已经知晓噩耗,我读到的却是一颗青春执著的心,于是在留言里我说——
" H C0 m" M! O( Q, l“愿你这颗爱恋的心永远青春飞扬……”你回复说:“谢谢仙子,这是我收到的新年祝福里最想听的。” 7 h) v* d6 J8 ~1 {# ]; p
' T) W; D/ n+ s( ~/ c7 e+ ? W" X3 e热爱。传奇。永远青春飞扬。陶陶,这才是你留给我们的,最美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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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8 g' J- d1 N; K; B3 n
请容我在这里,再摘录今年春天和你的一段电邮:那是我发了博客《小姨多鹤导读》之后,你说想拿书去看,差点我们就书为媒见面了,可惜终是缘吝惜一面啊。你不仅认真地读了图书馆借来的长篇的书,还写了读后感交给我:& p) L+ A& X6 P' i) m G1 `; P+ R
“看我这懒人啊,书读完了好几天啦,读后感却写不出来。昨天又去找连续剧来看了,看了一集就不太想看下去了,搜了一些剧评来看,发现电视拍的跟书写的并不一样,怎么能把我喜欢的小环拍成那样。我喜欢的小环善良,大度,隐忍,幽默,豪气干云,虽有一点小缺点却毫不影响其性格里面让人喜爱的部分,而电视里却为了制造矛盾和高潮,对比和突出多鹤的优点把小环丑化了,这样的电视我还是不看了,浪费时间。0 g! S' y. }' K; u6 M' d
对于喜爱文字的人来说,文字是更能打动人的,所以我对此书的喜爱,更多的来自文字的描述,作者对文字的驾驭能力真是让人羡慕的得心应手!看的过程并没有沉重的感觉,也许那种感觉要再读,再再读的时候才会有,反正我只有一种与老友重逢品茗的喜悦,就象我在一边喝茶,一边听老友说故事那样。” 陶陶,正像你说的,《小姨多鹤》就是一本讴歌生命庄严的温暖的小说。尽管小环的一生吃了很多苦,生活没有亏待你喜欢的小环 - 她一生苦中有乐,一世爱未稍离。 $ w1 Q5 S7 P6 N! J9 l3 s3 [, a
陶陶,生命也没有辜负你对她的热爱 - 你爱着,也被深爱着。你走了,你的美丽、诗意、温暖、坚强,永远存留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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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0 |% n" N" G- e, P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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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k5 Q! x+ P1 a& p. f8 m1 J你我素昧平生,但手捧鲜花去看你的时候,我没有觉得唐突。也许你曾期待。也许你虽然撒手人寰,依然喜欢呼朋唤友,热热闹闹。听说你老爷,还要带着你,一站站去哪些你们想去而未去的地方。握手道别的时候,彼此泪眼看不清,但他的双手是热的。我留下名片,希望他会记得,需要时联络。 1 Z0 H5 B$ b4 K' k
7 y B: J$ ?! O- q# T《九张机》是你在51的传奇。陶陶,你是诗人。这两句诗,正是你美丽一生的写照——2 s0 x8 }5 X5 e. Y
生如夏花之绚烂 死如秋叶之静美
3 g6 m# P: i1 b5 ~# R0 Z% T陶陶,如果天堂有花,我愿陪伴你的是五彩的,如夏花般绚烂,我愿她们有芬芳,有怒放也有凋谢,可待来年,一如人间。
1 ~- w' V9 W4 R+ U4 y陶陶安息。: H# V, ~2 j; J) t!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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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和几个相熟的博友在商量,用什么方式凑资为陶陶做点什么 - 或帮其家人,或留个纪念,她先生儿子和高龄父母是非常可尊敬的一家人】 【请愿意参与的朋友在悼文下留注,以便进一步通知捐款账号/方式。也欢迎大家群策群力,建议纪念方式。时间关系,留言恕不一一回复】 ; I( p' G T- q!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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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q" K! ?) Y# O" B! a3 _【感谢陶陶好友知道我是谁发布funeral信息,让我得以见她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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